“你不读博士，别人就读。有些老师读博士，不是为了提高自己，而是为了自我保护。”

书面 |李庆阳

编辑 |周伟

操作 |栗子

留学

“我的申请将被暂停。”聊天框中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陆霆一愣。她是留学中介的创始人，主要在东南亚大学从事留学中介业务。

发这条信息的人是广东某三中学院的老师张安琪。此前，她和陆霆公司的顾问一起花了四个月时间确定选校，与文案确认信息，与翻译核对材料。当她终于递交博士申请时，学校的通知让一切戛然而止——“暂停学校教师出国留学”。

宣布是突然的，但在意料之中。 6月26日，一则公告使湖南邵阳学院成为全国高校界知名的“名校”。公告称，学校斥资逾1900万元从菲律宾亚当森大学引进博士生23名。每位博士平均只需要两年零四个月的时间就能拿到毕业证书，这在一般的三年制博士中算是“天才”了。

东南亚的学生立即与“水博”等词联系在一起，被推到了最前沿。张安琪想申请东南亚的学校。

由于申请暂停，张安琪要求退款。陆挺公司召开线上会议，与张安琪洽谈：“这个风头不会持续太久，如果担心申请不了东南亚的学校，可以申请QS前200名的大学或者大学在英国和美国。如果您暂停申请，我们还将您的资格保留五年。”

从七月份开始，像张安琪这样的学生开始增多广州雅思英语学校费用，陆霆的工作也更加忙碌了。最近总有同学问：“目前国内舆论会不会影响回国后毕业证的含金量？”

这几天，陆霆除了会见学生，还在忙着录视频。北京办公室一楼改造为录音点。半天时间，她一共录了十五个视频，其中包括对东南亚留学优势的介绍：“家庭条件一般，我负担不起去欧美留学的高额学费。最好考虑马来西亚和泰国，总学费不到6万元。”

一年前，陆挺创办了这家专门从事东南亚留学的机构，生意一直很火爆。中介虽然年轻，但其实陆霆已经是留学中介的“老头”了。

十年前，她去马来西亚攻读MBA。有一次，她帮一个想出国留学的朋友提交申请，偶然发现了出国留学的生意。 MBA毕业后，她留在了马来西亚，创办了一家留学公司。当时国内大型留学公司涉足马来西亚的屈指可数，被视为留学马来西亚的“荒野先锋”。

多年来，无数学生通过她的双手进入了东南亚的大学。近年来，由于欧美疫情严重，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从欧美转向东南亚留学。新东方发布的《2022中国留学白皮书》显示，新加坡、香港等亚洲留学国家和地区的认可度呈现逐年上升趋势，“这与疫情相对较好的形势有关在亚洲部分国家和地区的掌控以及高性价比的留学优势，赢得了更多有留学意向的人的青睐。”

以马来西亚为例，马来西亚教育部公布的留学数据显示，2020年至2021年，中国博士申请量将增长高达134%。今年第二季度，国际新生人数较2021年同期增长40%，总数达到9123人。其中，中国留学生3949人，较2021年同期增加1298人，增幅49%。

就连一些匹配留学的中介也走上了留学之路。陆挺的丈夫目前正在马来西亚攻读博士学位。在西安某留学机构工作的刘瑶，也在菲律宾攻读硕士学位。

▲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图/视觉中国

学历证书

冯林峰也面临学业压力。

她之前在广州的一所三级学院工作，教护理。学院的老师很少广州雅思英语学校费用，她要带三个大班。她住的很远，早上七点就要出门上车。 7点50左右进入教室。当时钟指向八点时，她的教学日开始了。

一个星期，上课时间是六天，其中三个晚上，她要上三个小时的实验课，直到晚上九点三十分。到家后，已经十点多了。 “我很累，躺在沙发上，根本不想动。”

除了完成教学，要实现职称晋升，她还需要兼顾科研。两篇小论文是升级为中级讲师的基本要求。硕士毕业的时候，毕业论文没有发表，这在评估职称时派上了用场，减轻了她的一些压力。但是，中级之后，想要更上一层楼，就不能单靠文章数量。提高教育水平已成为一条必经之路。

张安琪就是这样。今年她40岁。虽然她的硕士背景还不错——武汉大学教育学硕士，但要升职，还得拿到博士学位。于是，她把目光投向了东南亚，在选择学校和博士生导师的时候，她注重“毕业好，不特别拘泥于学生”，这样才能早点毕业。

在二三学院，博士学位不仅意味着教师在职称选拔上有更好的机会脱颖而出，也有助于转行到更好的平台。这也是冯林峰所在学校大部分老师攻读博士学位的目的。他们经常选择“全日制”博士。不再承担教学任务。据她了解，这种类型的“在职全日制博士”。通常与学校签订协议，规定他们在学习后几年内不能离开工作。尽管受到限制，许多教师仍然将博士研究视为职业发展的“垫脚石”。

▲ 图/视觉中国

《中国科学报》报道，北京理工大学副研究员表示，在以原“211工程”和原“985工程”为代表的顶尖大学中，博士学位几乎成​​为教师的准入门槛。 1985年以后出生的教师要评价副教授，博士已经成为必备条件。

“你不学，别人就学。有的老师读博士，不是为了自强，而是为了自保。”西安教育中介刘尧说：“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学术学位。内卷。”

如今，不仅是教师，学校也需要博士学位。近日，曝出少阳学院、邢台学院分批引进菲律宾、韩国博士，让外界知晓了博士的存在。产业链。

广东某211大学教授对此评论说：“一所学校博士人才的数量，不仅影响着‘高校升级’能否实现，还直接关系到学科建设和科研经费。 ，一个位于三四线，市内二三学院收入低，影响力不大，什么样的医生愿意长期在那里工作？邵阳学院事件，其实反映了发展困境第二个学院。”

其实，学校安排老师出国留学的情况并不少见。梁夏今年50岁，在留学行业工作了20多年。几个月前，一位在四川某三线城市大学工作的女教师，因为不想去院长安排的泰国大学深造，来到梁夏。让老师去读博梁霞查了一下，发现学校很一般，于是向她推荐了几所马来西亚顶尖的公立大学。后来可能是老师和学校没有达成协议，最后没有去梁夏推荐的学校，而是去了泰国。

冯林峰介绍：“很多中专院校会和国外大学有一些固定的合作，老师可以出去提高学历，这叫‘外引进内训’。”

除了高校教师，还有一些非教育行业的人，也需要提升学历——积分算了。北京积分结算政策中，硕士26分，博士37分。一些留学机构为此打出广告：“你真不用苦几年就能算清点，也有捷径可走。”

攻读硕士或博士学位是一条“捷径”，很多人都在争先恐后地走这条捷径。社会科学院与苏格兰斯特灵大学联合培养的创新与领导力博士学位，每年学费46万元，在职学习，学制三年。高昂的费用并没有阻止申请者的热情。每次报名开放30个名额，早早售罄。

为什么选择东南亚？

博士研究需求的急剧增加，使得在中国读博士越来越难。据澎湃新闻报道，中国博士生名额很少。 “博士生导师两三年才有博士名额，可能是211机构。”

就这样，东南亚的高校进入了很多人的视野。在梁夏看来，攻读博士学位。在东南亚有几个优势：一是成本低，二是语言要求不高，三是毕业难度比较低。

以冯琳峰为例，她一个学期的教学时间超过500小时。根据教学业绩，月薪在8000元左右浮动。

如果去欧美留学，每年的费用都要十几二十万元，对于冯林峰这样的老师来说，是难以承受的。即使是一所学校，这也是一大笔钱。在冯林峰所在的学校，由于欧美留学费用巨大，教师出国培训的学校全部选择国内，国外项目集中短期访问学习。

陆挺说，他们申请菲律宾留学的费用，以菲律宾排名前四的院校（菲律宾大学、德拉萨大学、圣托马斯大学、雅典耀大学）为例，包括学费和服务费，一般在10万元左右。

少阳学院派教师去的亚当森大学等少数大学，每学期的学费约为45000比索，折合人民币约5500元。读博士一般需要3年6个学期，学费3万多元。

除了成本问题，英语也是一个门槛。 “很多老师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英语的环境了，语言是最难的关卡。”很多梁夏遇到的申请者都被雅思要求6.欧美留学5分气馁——当然东南亚很多高校也对雅思成绩有要求。

她说，比如马来西亚的拉曼大学是一所华人办的大学，主修中文系，所有课程都用中文授课，“但这并不意味着入学就不需要英语分数，马来西亚高等教育委员会要求雅思最低5.0”。新加坡东亚研究所与英国赫瑞瓦特大学联合推出中文MBA项目。虽然是中文授课，但英语的入学要求是雅思5.0分。

▲ 搜索“东南亚”、“留学”等词，你会发现“汉语辅助教学”等词经常出现在留学机构的宣传界面上。图/网络

也有一些学校不需要英语能力。比如菲律宾的很多学校都不需要语言成绩，这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件“大事”。疫情以来，菲律宾留学可在线完成，让菲律宾留学热度翻倍——“教授用Zoom授课，屏幕一侧是英语，中文翻译在另一边，老师讲一段，翻译转一段。”

除了翻译，还有直接中文教学。前段时间，韩国一个叫东亚大学的招生办公室来梁夏洽谈合作。学校开设了“国际法律事务”专业，可以申请硕士和博士学位。中文授课，两年毕业。

梁夏说，这本来是韩国人学习中国法律的课程，用中文讲授的。

为了吸引学生，一些中介在宣传时还打着“全中文教学”的旗号。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大学在华招生一年。其中一个专业是西班牙语授课，中文翻译。但该校中国办公室在招生宣传中直接注明“用中文授课”，被中国留学服务中心举报，停止认证。学校认为名誉受损，停止开设专业课程。

当然，许多便利并不是“白给的”。梁夏透露，对于学费低廉的东南亚高校来说，学校和中介机构的利润通常来自于将申请打包成项目——除了写文件和提交材料，他们还帮助学生安排住宿。将有助于与等待的老师沟通。 “细致全面，对应的收费很贵，有的甚至超过学费的两三倍。”

留学热也吸引了一些投机者。 “很多人去菲律宾发展学校。”在梁夏的朋友圈里，有一位正在发展“菲律宾太平洋大学研究院”的“同行”，曾向她伸出橄榄枝寻求合作。但有人告诉她：“以前开窑的人，千万不要做！”

是不是水？

很多人抱着毕业容易的心态选择去东南亚留学。这种心理源于国内众所周知的博士毕业难。

蔡妍目前是国内顶尖研究机构的在读博士。在她的毕业要求中，两篇小论文中的一篇需要发表在期刊上。如果她想在三年内成功获得学位，她必须在博士第二年提交论文。论文要顺利通过广州雅思英语学校费用，需要经过开题、中期答辩、前期答辩和期末答辩四道答辩。这意味着三年完全“安排”在本地：第一年上课，写一篇小论文；第二年，开始一篇大论文，写第二篇小论文；第三年，完成专业论文并找到工作。

“能够一步一步地跟着步骤走是件好事，但大多数人做不到。”蔡妍说，“读博的人那么多学历不足可能会被淘汰。两三所高校教师赴东南亚学习“水博”，心态爆炸。”

其实很多人在读博士。东南亚的心态可能没有中国好。据Jiday Studio报道，内蒙古第二大学的一名女教师正在马来西亚排名前五的大学攻读教育学博士学位。她原本打算三年毕业，但进入学校后，她才意识到“三年是不可能的”，有的甚至读了十年。如果她想顺利毕业，还需要完成两篇小论文，一篇大论文，三轮答辩。

在东南亚攻读博士学位的艰辛出乎很多人的意料。陆挺说，申请公立大学，需要提交研究计划书，说明自己感兴趣的研究方向和研究，很多学生根本写不出来。为此，她扩大了自己在多所高校的人脉，并邀请国内高校的老师指导这些留学生，以完成一个足以敲开博士学位大门的研究计划。

即使是在指导下写了研究计划，很多学生在入学后还是向她抱怨：“这还不如外面的世界！”

▲很多人没想到读博的辛苦，心态很容易失衡。图/视觉中国

“水不是水”是围绕东南亚留学的长期讨论。

姚星正在攻读博士学位。在国内顶尖研究机构。当他听到“去东南亚读博士”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为什么要留在东南亚？”在他附近，几乎每个人都出国留学。又是欧美，东南亚出国留学难得。

其实在中国，确实存在着程度轻蔑的链条。常亮获得博士学位。今年在韩国，刚进入新一线城市的一所普通本科院校任教。在她看来，国内大学圈存在一连串的学位鄙视链：“QS世界200强>欧美加澳>港澳>日韩>泰国菲律宾等东南亚就医生而言，QS排名前200位在鄙视链顶端，985/211在中国的含金量也很高，泰国、菲律宾等东南亚的医生都是在蔑视链的底部。”

许昕是韩国大田大学的博士生。回国前，她在网上看了各高校的讲座。在浙江某大学的一次介绍会上，一位学生问：“我是泰国的医生，可以投简历吗？”校方“呵呵呵呵”回应道：“韩国和泰国的医生太多了，很多人要去读博。教育。”她收到的反馈是，不仅浙江、山东、东北的大学，而且还明确表示不需要东南亚和韩国的博士。

不过，随着东南亚留学热度越来越高，也有人从国内顶尖大学毕业，选择去东南亚。毕如臣现在读博三年级。三年前，和她一起申请的人分别毕业于国内和非大学的三所大学；今年广州雅思英语学校费用，她听说有的申请者毕业于世界排名前20的世界知名大学，发表了3篇论文。作文，雅思分数超过7.0。东南亚大学申请门槛逐渐提高。

“如果有人去东南亚，那是因为某位导师很好，不是水，医生主要看导师，如果导师是行业大牌，学校是第二的。”姚星说，“当然，一两个人可以想象一个2010年毕业的博士的含金量。”

然而，邵阳学堂事件依然暴露出留学东南亚的隐患。在中国教育部留学人员服务中心的官网上，多处公告称，被点名的高校将“加强审查”。包括亚当森大学在内的五所菲律宾高等学府被列入“加强审查”名单。

这段时间，前来咨询菲律宾留学的人明显变得谨慎起来。陆挺说，有些老师来咨询的时候，希望中介可以提供学校的官网链接、具体的专业介绍以及博士生导师和教授的具体信息，并“带回学校参考”——意思是，“学校对出国教师的审查。更严格。”

舆论风起云涌，陆霆的陪伴并没有停止。上周末，公司新媒体部召开会议，讨论是否调整宣传重点。在其最新的朋友圈宣传中，频繁出现菲律宾“全日制”硕士项目。宣传文案上写着：“几乎不用出国，在职人员不用辞职，可以用中文交流。”

（文中所有字符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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